周柒坐在亭子里，手里摩挲着腰间的平安扣，玉被她摸得发烫。

湖面波光粼粼，杨荇把鱼食洒完，瞅着周柒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将碗放下，坐在她对面。

“在想什么？”

周柒抬头，手撑在下巴上，眉眼带愁，“我在想这件事情要怎么入手。”

杨荇心知她是在说调查宋家这回事，想了想便道：“过几日便是宋夫人的生辰，到时宋府应当会派人来送帖子。”

周柒眼睛亮了亮，要说这宋府没有什么蹊跷她是不信的。秋猎是由临安王与礼部一同督办，宋启善身为礼部尚书要做什么手脚也很容易。

大理寺的牢狱内阴暗潮湿，顾年卿甩了甩手，他的手都已经开始发红了，但面前这人就是什么也不说。

“嘴真紧啊。”顾年卿咬牙，他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但就是敲不开这人的嘴，他又不能真的将人打死。

自从查出来姜黎的毒还有刀伤与刺客的毒和刀都吻合之后，景安帝便把两个案子合并了。

临安王负责自查，查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刺客这么多混了进去。而顾年卿和周槐依旧是负责查这些刺客的底细。

周槐起身，这几日他都早出晚归，实在是有些疲惫。

“你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关系，我们都心知肚明你的主子是谁。”周槐揉了揉眉心，这地方太阴暗了，待得他头疼，“你说了便少受些罪，不说就这样耗着，你主子也救不了你。”

顾年卿摸着下巴打量周槐，那刺客听了这话却还是沉默，周槐轻叹一声，正打算走，被绑在柱上身上血肉模糊的人幽幽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呢？”他的声音很年轻，听着像是和顾年卿差不多大，与他普通的外貌极为不同，他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好听的，像幽幽的泉水，干净透亮。

周槐顿住，顾年卿直起了腰，他慢慢走到周槐身边，凑过去问：“他主子是谁啊？”

周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年轻刺客前，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祁玉山后山的那条小溪你许久没去看过了吧。”

顾年卿并没有听到周槐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但他看到了那刺客的神色变化，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顾年卿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意味深长。

周槐轻轻退开，他的手抚上刺客的身体，那道鞭伤是顾年卿打的，力度控制得极好，不会过重也不会轻得像猫挠，印在那里。轻轻一碰就让人疼得倒吸一口气。

阳光透过天窗打进来，栏杆内是腐朽的草木，顾年卿走在周槐身边，想要说什么，但看周槐的面色迟迟不敢开口。

牢狱之外的空气清新得像是重新活了一遍，顾年卿猛吸了几口，发出一声叹谓。

周槐面无表情，直直走向他的马车。

他们俩这几日几乎都泡在牢里，活像是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顾年卿想搂着周槐感慨两句，一搂一空。

“哎？走这么急干嘛？”顾年卿挤上周槐的马车，俊秀的脸上已经微微有胡茬冒出来。

周槐即使生气也还是知礼数，他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与表情，尽量随意道：“急着回家，身上都臭了。”

顾年卿搂过去，笑嘻嘻道：“走这么急还以为那牢里那个和你有什么仇呢。”

周槐撇开眼，声音冷淡，“没有。”

“没有仇便好，顾府与周府在同一个方向，我便蹭蹭你家的马车与你一道回去。”

周槐点点头，“请便。”

秋意渐深，周府门前的银杏落了满地，周凌和好友告别，刚想迈进府里，却听得一声马叫。

马车稳稳停下，周槐走下来，他还穿着官服，明明少年人的样子却有一种稳重的气质。

顾年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冲着周槐道谢，眼睛扫过站在府前的周凌，冲他点点头。

待顾年卿走了后周槐已经到了周凌跟前。

“哥，顾大人怎么坐咱们家的马车啊？”周凌睁着大眼睛问。

周槐脚步顿了一下，道：“或许是觉得我奇怪吧。”

这话儿更让周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想再细问，周槐却已经走远了。

周柒捏着这刚送到手的烫金请帖，心道宋家夫人果然财大气粗，就连这里头的字也是用金粉描摹了一遍的，看起来贵气极了。

“何时咱们也能这么财气外漏啊。”周柒真心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