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内百花盛开,香影重重,回廊拱桥,雕梁画栋,处处精致又奢靡。
若不是知道肖梨锦家中富贵,宋柏桥又平日里谦虚,景安帝又是个宽容性子,否则这宋府迟早给端了。
“这院子你们瞧着可还欢喜?我前些日子又将我们家布置了一遍,倒是与原先大不相同了。”肖梨锦指着拱桥另一边的一处院落,“不过哪儿倒是没变,哪儿是老爷的书房,他看重得很。”
肖梨锦看似是无意提及,周柒却记在了心上。
她随意看了眼那院子,许是今日客人多,那院子只门口两个人在守着。
行到一处院子外,肖梨锦停了下来,对着杨荇道:“这儿你应当还记得?从前你与裕之从这儿翻进老爷的书房里,裕之后来还遭了一顿打呢。”
肖梨锦笑起来,杨荇掩着脸不好意思,回过头与周柒对视一眼。
“夫人,我肚子有些疼,可否行个方便?”周柒捂着肚子,面上有些尴尬。
肖梨锦一愣,问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要是你叔母知道了非得找我算账不可。”
“大概是因方才在席间空腹多喝了几杯酒。”
杨荇皱着眉,紧张道:“早上你也未吃东西,一时没看着你倒是将自己喝出毛病了。”
肖梨锦也紧张起来,“我唤人去请大夫来。”
周柒连忙摆手,“我应当只是吃坏了肚子。”
肖梨锦叹口气,吩咐自己的侍女将周柒带去茅房。
那侍女将周柒带去一堵墙下,扇羽身形一动,刀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
“夫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周柒靠在那堵墙上,冷眼瞧着那侍女。
清果嘴角一抽,向下瞥到扣在自己脖子上匕首,僵着身子小心道:“小姐要找的东西越过这堵墙便是了,您若是想知道便自己去瞧吧。”
周柒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翻身爬上了墙。
那架势无比熟练,动作无比连贯,就好像做了千百次。
“小姐还真是,身手敏捷啊。”清果往后一退,避开了扇羽的刀。
扇羽也不在意,耸耸肩,纵身跟上了周柒。
“小姐放心,后头的事情夫人会处理的。”
周柒坐在墙上,看着扇羽落到自己身边,“夫人不处理也没关系,反正我是肚子疼,却不知为何被夫人的人带来这里的。”她轻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清果,“不是吗?”
清果哑然。
周柒和扇羽翻身进了院子,或许是肖梨锦早有准备,院子里没有人,周柒很轻易地进到了书房里。
“也是多亏我以前有经验才没惊动门外那两个。”周柒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宋柏桥的书房其实很简单,一张书案,其余的便都是书,一眼便忘到头。
扇羽抵在门边守着,周柒站在书案前,宋柏桥收拾得很干净,书案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纸笔。
“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周柒轻叹一声。
后又转头瞧了眼这房内的布局,两边是书架,几乎是一览无余。
她又看向书案后面的柜子。
那柜子很普通,但也只是和这书房里的柜子比起来。毕竟肖家财大气粗,宋家身居高位,这房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卖了也够一些普通人家吃一年。
但周柒看的不是这个,而是那柜子上摆的一幅画。
那画很有名,出自大雍最有名的画师柳贤安之手,画的是仕女抚花。
据说柳贤安昔年游历时曾一个女子,面若朝霞,比他平生所见的所有人都要美。那女子探手扶花的画面在他心中久刻不消,于一个月色如河的夜晚,他画下了这幅图。
周柒看着这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扇羽盯着外面,有人从墙上翻身下来。
“小姐,来人了。”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到底是什么。
周柒盯着那幅画,有些出神。
花园、仕女、蝴蝶。周柒看着那画上的貌美女子,微微出神。
外面那人几步之中已经到了台阶下,马上便要上来。
扇羽举起匕首,只等那人进来便捂着嘴将人杀了。
周柒的目光触及到画上的花,忽然瞳孔一缩。
姹紫嫣红的花园中,有花傲立群芳,似尾垂在空中。
那是金尾花。
金尾花长在西戎,大雍的土地很难养活这种花。
周柒的手微微颤抖,抬手摸上那花。
门口的守卫许是听到了动静,门外那人不再轻举妄动,扇羽放下手。
周柒摸到了画下面的机关,用力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