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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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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别乱动——”

他握紧骊欢瑟缩的小臂,倾身朝伤处呼一口热气,听骊欢吃痛地哼出声,忙起身到梨木柜格前取出两瓶伤药,对外头伴驾的新总管嘱咐道:“凤鸾宫的奴才,明早换干净。”

他的声线并不凶狠,撩开床幔坐回凤榻,神情平淡如常,似是随口一说罢了。外头的总管太监大受惊吓,惶恐地迭声答应:“是是,奴才晓得该怎样处置。”

骊欢心头一闷,紧声道:“你想杀了他们是不是?凤鸾宫差事特殊,气氛又压抑,他们一时懒散罢了……今夜失了规矩的人各罚两个月俸银便可,不劳你费心换人。”

“初初,你总是这样好性子,他们才敢蹬鼻子上脸。”

楚慕失笑地摇头,望着女子苍白柔软的面容,不禁有些叹惋:“一群薄待你的低贱奴才你都能出言顾怜,为何就不能稍微宽恕我的罪过?都这么久了,你知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比全天下人做得都好。”

骊欢面色陡然阴沉,乌溜溜的杏眸似两道枷锁牢牢铐住楚慕的心神。楚慕脊背一僵,垂了垂眼睫,拉住她细瘦的胳膊渡出一股温烫的内力。

劲气入体,手肘火辣辣的灼痛消退些许。骊欢欲穿衣下榻,楚慕揽住她,细致地为她擦上药膏,这才抬手拉开床幔,温声道:“好了,可舒服些?我记得这药膏里添了银丹草,有清凉镇痛之效,没那么疼了吧?”

骊欢冷漠不语,轻抬胳膊将半解的衣衫一件件穿回来,柔嫩细瘦的小臂连着纤薄的肩头一同隐入襟袖。楚慕眸光幽深,滚了滚喉结,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这若搁在太子府,他势必截住骊欢穿衣的手掌,趁骊欢惊呼之前扣紧骊欢的腰肢,一口咬上那抹胜似羊脂细腻誘人的雪肩……那是属于他的,独独属于他的温暖。骊欢亦不会推开他,她会乖乖缩进他胸膛内,不满地撅着唇,却似藤蔓般轻轻攀附着他,听凭他胡作非为。

楚慕不着边际地放空思绪,骊欢柔声道:“一点擦伤而已,再痛也不及灭门之痛,皇上不必担忧。”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噎得楚慕说不出话。

骊欢看着他凤眸深处秋风扫黄叶般幽冷的落寞,想再刺他两句,心口却丝丝冒着凉气,半点提不起力气。

“初初,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楚慕神情黯淡,略有些松懈地沉下肩膀,无奈哑声道:“骊家灭门之事我当真追悔莫及,你爹娘两府存活的人我也一直善待着,官爵荣宠、地位钱财,只要我有的,我都尽力弥补了……至于彻儿的事,太医应当告知你因果了,那你应当明白我为何欺瞒你。”

“你何必说这些,我没怪你啊。我不过怨恨自己眼拙,你遮遮掩掩这么久,我竟没瞧出不对劲来,甚至傻乎乎求你想办法救彻儿。慕哥哥,你整日看我低三下四着急的样子,心里很得意罢?”

骊欢唇角扯着一抹低浅的笑容,声音平静得有些理所当然,却似裹着碎渣的一筐瓷片“哗啦”倒进楚慕心口。

楚慕攥紧拳头,掌心渗出薄汗,涩然地压着嗓音:“初初,彻儿的情况与你不同,倘若他单单需要我的心头血解毒,我断不会眨一下眼;可百日红已侵入他的筋脉肺腑,需要我剐心入药……初初,我再怎么天纵奇才,也只是一届凡人,我只有一颗心,真的会没命的。”

骊欢冷笑地缄默,那夜在偏殿楚慕被她吓得失了分寸,竟当众取心头血救她。太医们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索性将事情首尾全告知她了,当时她便明白彻儿绝对没救了。

楚慕狠毒至极,怎么可能为了救她的家人舍弃自己的龙命呢?

刺眠也同她说过的,楚慕对她所有的怜爱与忍耐皆因这份感情令楚慕愉悦,真要到了抉择的时候,楚慕怎么可能因为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意就放弃自己万人之上的人生?

那夜她审视的目光中,楚慕不是很快就冷下脸、转身逃走了么?

骊欢沉悠悠地呼了口气,费解地打量楚慕:“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凤鸾宫找我?那夜你都已经做出抉择,这么些时日不理我,大年夜宴请朝臣饮酒寻欢、赏舞选妃,不是更舒坦些?”

楚慕凤目微敛,轻垂的长睫似鸦羽在眼睑投下两排深重的阴影,只觉昭华殿漫无边际的空冷又如滚滚潮水席卷全身。

满殿银烛亮光,八音迭奏。

文臣武将们觥筹交错,举杯恭维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下头舞池里彩裙翩跹的女人亦留心着他的目光。一个个笑靥飞扬。他高坐在龙椅里睨视众人,分明处在热闹的核心,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清冷孤寂。

“几日没见,我太想你了,我真的太想你了,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想听你的声音,就不知不觉从昭华殿过来了。”

楚慕喃喃自嘲,少有地颓废。

骊欢耸了耸肩,轻嗤着揭穿他:“别说这些自以为情意绵绵的话来哄我了,这几日你隔着窗子偷偷监视我;夜里趁我睡着了,像幽魂一样在凤榻边一坐便坐半夜,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察觉是吗?”

楚慕神情讷讷,又被狠狠噎了一口。

骊欢杏眸凝结一片迷蒙的水雾,呼了口气别过脸去,细嫩的指尖掸了掸床褥和软枕上的褶子,不甚在意道:“楚慕,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当真不必白费旁的力气了。”

“你若对我有情,便赎罪救我兄嫂的孩子;若终究不愿剐心救彻儿,那么求你发发慈悲,在我和彻儿死后,将我们一同葬入骊氏陵墓……总归他活多久,我便活多久。”

“你也犯不着再用旁人辖制我,槐序是我最亲近的人,素姐姐也是我很重要的手帕交,我那几位在朝中为官的舅族待我也极好,骊家散布在各州各县的旁支远亲……还有安家人,他们确然无辜,但是没人可以和我阿兄的骨血相提并论!”

骊欢檀唇翕动,话音波澜不兴:“彻儿死了,我绝不独活。”

楚慕凝神盯着骊欢,眸底阴翳似乌云聚积,一把掰回她的身子,捧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拿死要挟我?骊欢,你只会这招是么,你真以为自己这条命多金贵?”

骊欢扑棱着挣扎两下,半张脸被男人的手掌牢牢桎梏,浮起大片红痕:“畜生……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楚慕胸膛又闷又紧,展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锢进怀抱,不甘道:“我跟骊长琰有多大关系?他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拿命救他儿子?”

“你为何非要这样咄咄逼人?你在意骊氏亲眷,那我不算你的亲人?”

“是你把我带出叶王府,是你牵着我的手、说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亲人!你本就该对我好,是你自己说要永远陪我!如今我们已成夫妻,我用我所有的权势、把我能想到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了,你为何就不能为我退一步?!”

男人质问的声线冷硬如冰,骊欢心头火起,趁他不备,手心锋利的簪子猛地一推,狠狠戳进他的身体。

楚慕眼神如狂风骤停般僵滞一瞬,拧紧眉川痛哼了声,垂首便见骊欢抵在他左肋的拳头攥着一支赤金牡丹簪子。细如长针的簪身一半没入他的肋骨,洇出一团艳如罂粟的血花。

骊欢还嫌不够,咬紧牙关又往里扎了寸许。眼瞧楚慕僵着背脊、玉面一寸寸惨白,她恶狠狠地瞪大眼睛:“你这个断绝人性的畜生,我藏在枕头下的宝贝,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楚慕打量她苍白的脸,默了半晌拂掌推开她,冷笑地咬牙:“我真是犯|贱,明知你要甩脸子,还偏来自讨苦吃。是我错了,我今日便不该来。”

骊欢身子一松,梗着脖子轻嗤了声。

纵然楚慕此刻下令杀掉她和骊彻,她都无所谓了。方才簪子扎进去的地方是楚慕在长云营的旧伤,看楚慕受伤痛苦,便什么都值得了。

楚慕洞悉骊欢的心思,并拢双指往腰间几处止血的穴道点了一番,踉踉跄跄地下榻离开。踏出内殿时,才扶着屏风回首睨了骊欢一眼,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阴恻恻地像一潭幽波荡漾的深水。

无碍,他不可同骊欢置气。

又不是头一回挨骊欢打,更遑论是他有错在先,怎能被戳了一簪子就同骊欢动气呢?

他还有很长时日,可以慢慢等骊欢宽恕。

等骊欢怕到极点了,自然明白他怀里是好的了!

上回在梅林不就是么?

剑刃抵上脖子了,骊欢自然就学会主动扑进他怀里,“慕哥哥”三字叫得那么乖顺又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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