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不由后退了几步,“居然是白鹤……此乃大凶之兆啊……”
长老向老六投去一记狠厉的眼刀,喝道:“谷,我们全村险些丧于你手……”
“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长老……救我!”老六跑到长老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白鹤,羽毛如雪,周身似萦水雾,双瞳淡蓝至发白,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当年的鹤妖之死已经弄得大荒之内人尽皆知,百姓们虽然没有见到过那只鹤妖,但也听说过它的恐怖,没想到眼前竟然还有一只鹤妖,怎能不令他们心有余悸?
长老朝身后大喊道:“这是鹤妖!和当年那只鹤妖一模一样,尤其是这双眼睛!看它体型还是只幼鹤,趁它还小!快!把它杀掉!”
众村民闻言,心生畏惧,纷纷拾起地上碎石,愤怒又惊恐地朝那白鹤掷去。石头如暴雨般倾盆而下,白鹤虽欲躲闪,却力不从心。
“它还受了伤,真是天助我也!快,它想要逃,别让它跑了!”另一人兴奋地喊道。
于是,更多的村民围观而来,孩童、老人、壮汉、妇人,皆拾石相向,又惊又惧,又喜又恨,如同魔障般朝它投去。
幼鹤白羽之间已有鲜红渗出,它幽蓝的瞳色穿过人群,直视着躲在人群之后的老六,他神色畏缩,面露不安与惧色,看着它,像是在看一个妖物。
它心想,也对,它本来就是妖物。
很多年后,阿虎依然记得,当年那只幼鹤浅蓝色的瞳孔,可惜,看不出他的藏在眸中的情绪。
那一眼,直直看到他的心里去,此后午夜梦回,夜夜难宁。
愧得他心里痛极了。
那日,幼鹤终于发出一丝哀鸣,似是在乞求百姓慈悲。
然而,村民们却愈发疯狂,将它视若仇敌,石雨纷飞,如狂风暴雨,击之愈急。
以发泄其内心之惧与愤。
它的羽毛被鲜血染红,身体也变得血肉模糊。
最终,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白鹤的头部。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
“你居然出卖了他!”江舟死盯着老六,眼里酝酿着怒意。
“我,我很后悔……”老六眼圈通红,泣不成声。
万虢却突然在江舟背后插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白泽是鹤妖!”他惊恐的捂住嘴,眼里却闪着光,看不到丝毫惧意。
“你闭嘴!”江舟扭头朝万虢大喝一声。
“怎么?你是心疼他了?”万虢冷不丁来了一句,他面色如常,像是在打趣。
江舟转身直视着万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怎样?”
万虢一怔,咧开嘴笑道:“你们还真是,感情甚笃啊。”
江舟冷哼一声,“知道就好。”随即扫视他一眼,不再理会堂内二人,头发一甩,径直甩门而去。
她独自走着,那段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那天来到,如同被村里的恶狗撕咬过一番,浑身血迹斑斑。
江舟靠近:“死透了没有?”
它长长的颈子软趴趴地耷拉着,好像连支撑自己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
血从它的伤口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顺着羽毛滴答滴答落在尘土飞扬的土地上,它的翅膀也被砸得稀巴烂,再也扇不动了。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浑身全是血污浸透的泥浆。
每一次试图扑腾,都只能让伤口更加痛苦,每一次颤抖,
她轻柔地把它放到水里,细细擦洗它身上的血迹。
她把它偷偷带回昆仑丘,帮它疗伤,意外发现他的腿骨断了,于是采了些草药,帮它接上后,又用草药包好,当她觉得一切妥当后,那只白鹅就消失不见了。她细细疗愈它一月有余,它却就这样悄无生气跑了,为此她还生闷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它就是白泽,它竟是白泽!
江舟眉头蓦然一蹙,心口突然涌上来的心疼让她鼻头一酸。她想要逃避,随手拔了片树叶,小声嘀咕道:“死白泽,坏白泽,打小就忘恩负义。”
江舟心有不甘,不甘心白泽就这么放了老二,白泽说算了。
江舟说:“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白泽释然一笑;“不是原谅,是不想计较了。”
“可你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若我非要计较,那要恨的人太多了,这样我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