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狄登时就直起腰来不敢松懈,到后面更是生出几分害怕,心里发誓着再也不闯祸不来跪祠堂了。
后来还是姜黎离家那天晚上喝醉了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姜狄将那件衣服取出来,青衣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甚至有几分发硬。
周柒吩咐青山去捡些柴火,从怀着拿出火折子走过来。姜狄则是从怀中掏出两个瓶子,一个手掌那般大小。
“这是什么?”铃楠问。
姜狄将衣服平铺在地上,往衣服的后背上涂着姜家特制的药水,“姜家藏东西的手段。”他没有多说,铃楠也识趣的不多问。
待整个后背差不多都洒上药水后,青山也拿着柴火回来了。
周柒点燃了那些柴火。
火焰通红,将深秋的寒意消散不少。火映在周柒眼睛里,庆幸的是这条路少有人走。如今已入秋,在此歇息的人少不了会点火取暖,若是他们晚来或是没找到,那这件衣服上的秘密就会随着如今一样的火焰消失殆尽。
火渐渐将衣服上的药水烘干,后背上的字显现。
“我巡于禹城,见周、姜二家族人,观其神色,深感奇怪。”周柒几乎要念不下去,“后随其入临安王府,与之斡旋良久。归京途中有人自禹城而来,或护我杀我。”
写到这里便停了。
姜黎言,周家和姜家或许与临安王早有勾结,他从禹城出来后遭了人追杀,但又有一群人在救他。
姜狄沉默着,秋日的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有些黑的意味。庙内火光更甚,照在每个人发白的脸上。
周云明的沉默与奇怪还有那些与祁玉山有关的人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不,不对。”周柒摇头,“周、姜两家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她对自己家和姜家很了解,就算是临安王要谋反,周、姜两家也不会与其同流合污。大雍在景安帝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周家和姜家最大的私心便是要保得自家昌盛,若是谋反,万一失败那前程便是和早已在历史中消失的陈家一样,他们没那么蠢要引火烧身。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往周、姜两家身上引。
周柒或许知道肖梨锦手上能够让周槐为她做事的东西是什么了——周家和临安王来往的信件。
临安王是否要与安国公和同谋反的事情还没有定论,此刻又牵扯出了周家和姜家,周柒感觉这局势是越发大雾迷离。
“不可能只有这些的,再找找。”周柒道。
姜狄把衣服翻过来,在火下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用刀划破那个角,抽去了边缘的丝线。
这衣服竟是两面布料缝合而成。
“嫂嫂带着哥哥的骨灰会霖城时曾告诉过我,她怕夜里寒气浸身,便把哥哥的每件衣服都用两块布料缝起来制成。”
姜黎以前看晴昀为他绣衣服时也学了几招,补上的虽然没有晴昀绣的那般好,但也算看得过去。
铃楠感觉自己在这儿有些不合适,她便出去了。
衣服拆到中间,有几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周柒走过去捡起来,看了许久。
姜狄将剩下两张交给她,也凑过去瞧了瞧。许多的数字他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这是……临安王府的账本。”周柒喃喃道。
“临安王在豢养私兵。”
接连两条消息朝姜狄砸来,砸得他晕头转向。
“什么意思?”他声音有些哑,“老师他真的要谋反么?”
景安帝当政期间极其宽容,特别是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就算这次负责的秋猎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他也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弟弟,给他一次机会去戴罪立功。虽然临安王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
在景安帝这里只有一条是绝对不能犯的——豢养私兵。
或许是出于对得位的不易,对于临安王这种王侯他只会更为敏感。
周柒却摇了摇头,“这些人数量不多,才一千来个,只不过都是用军队的方式在训练。”
一千来个,还没打到京城就被沿途的守城军给灭了。
姜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谋反就好。
“姜大哥说有人在杀他,有人在保护他,这两批到底都是什么人?”周柒皱着眉,她想不通。
若是临安王要杀他,那保护他的人从何而来?周家和姜家去临安王府既是能引起姜黎注意那便说明他们不是光明正大而去,只不过恰好遇上了对周家和姜家熟悉的人。所以周家和姜家不可能带太多人。
姜狄瞧了眼天色,已经黑了。他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周柒一个女孩子若是被别人瞧见了难免受些流言蜚语。
“我们先回去。”
周柒点点头。